第三十六章 押送牢房

2021-11-03

二○○四年九月五日,曾还好终身不会忘记的日子。

  

这一天,曾还好被金城市人民检察院的孙财枸科长和季余山,用金城市人民检察院的公务汽车,把曾还好从在井窑“双规”四十八天的井窑建工宾馆带到了金城人民市检察院“反贪局”一楼南边的一个办公室。


在离开井窑宾馆“双规”点时,金城市人民检察院的季余山对曾还好说:“你要回家了,也把个胡子刮刮。”他把曾还好带到井窑宾馆南楼的二楼,也就是曾还好被“双规”关押房间的楼上。


二楼是对曾还好“双规”的检察院的人住的地方。


曾还好是第二次被带到二楼来,第一次是前一天,也是市检察院的季余山把曾还好带上二楼的,他让曾还好给妻子打电话,给检察院送九万元,是让曾还好上缴被刑讯逼供、骗供、诱供承认受贿的钱。季余山跟曾还好讲:“缴钱与不缴钱,对你的处理不一样,缴了钱,说明你态度好,组织上可以从轻处理,不缴钱,组织上会根据你的态度从严处理。”


曾还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,缴了钱能从轻处理,钱算得了什么,身外之物,在能回家与缴九万元钱之间的选择,当然选择回家,曾还好就根据季余山的要求,给妻子打了电话。


那一天曾还好与妻子通电话的瞬间,什么是人间的亲情,什么是妻离子散的悲伤,在那一时刻,是无法用语言表达。


第二次来到“双规”点的二楼,和第一次看到的没有什么区别,床上被子乱七八糟,桌上东西八糟乱七,吃的、用的、好像什么都有,给曾还好最醒目的是摄像视频显示器,它应该是观察关押曾还好房间的摄像头,连接到二楼的视频系统。


季余山给曾还好找了一个刮胡子的电刀。自被关进“双规”点,整整四十八天没有刮胡子。四十八天的胡子也长了约有两公分长,再加上两个多月没有理发,从外表上,一看就知道是个被关押的囚犯。


三下两下,曾还好把胡子刮了,季余山把曾还好带到一楼,下楼梯时,由于双腿被长时间罚站造成浮肿,双腿十分乏力,差点栽倒,被季余山扶着曾还好下了楼梯。


到了房间,他们让曾还好收拾东西,随时跟他们走。


曾还好随手把跟着曾还好四十八天的,井窑宾馆一块桔黄色的小方巾带走了,这是曾还好在井窑宾馆“双规”期间被刑讯逼供的见证,是多少次用它自我保护以减少对曾还好实施药物的好“兄弟”。


○○四年九月五日,星期日。曾还好心爱的女儿,一个弱小的小姑娘,瞒着她妈妈,从金城市乘公交汽车,一人来到井窑,她哭喊着找爸爸,从井窑宾馆的这幢楼找到那幢楼,从这一层找到那一层,女儿悲伤地哭泣、叫喊。后来曾还好听说,女儿找到关押曾还好的地方,有位人对曾还好女儿说:“你爸爸已经不在这儿了,已被人带走了,就是你爸爸没有被带走,你也不能见到他。”


曾还好不敢想象当时的情景,女儿对父亲的爱,女儿坚强不屈的意志,女儿内心的悲痛与创伤,女儿不畏危险、不能自控冒然单身到井窑行动,让曾还好内心十分疼痛。


在曾还好被关押期间,女儿每个星期六,星期日,都要从省城坐公交汽车回家,一是关心和惦记曾还好被关押,二是照顾她妈妈,因为她妈妈在这场灾难中,身体已经极度虚弱,体重四十多天下降了二十多斤,平均每天消瘦半斤。


大约上午九点多钟,曾还好被推进市检察院的汽车,从井窑宾馆“双规”点,驶向金城市方向。


曾还好怀着忐忑的心情,不知命运走向哪里,是接受中共金城党组织处理?是撤职、降职?是坐牢?还是如季余山所说的:“你要回家了。”


他们把曾还好带到金城市人民检察院一楼南边的一间办公室。


在办公室,孙财枸科长再一次让曾还好做了一次笔录,为了表明曾还好对组织上有个较好的态度,为了准备接受他们承诺过的组织上从轻处理,为了逃脱如同地狱的“双规”,曾还好继续按照他们的圈套,唯心地做了笔录。


在曾还好就要准备在笔录上签字押印时,一个中年男人肩上扛着摄像机,镜头对准着曾还好,摄下了曾还好签字画押的时刻。


接着过了一会儿,孙财枸科长又找来了一台小型家用摄像机,说是对曾还好进行一下问讯,并把整个问讯的过程全程摄像下来。


此时,曾还好的心如刀割。


因为这是血淋淋的、赤裸裸的政治强奸。


孙财枸科长对曾还好摄像是将摄像机调放在桌子上的一个位置,同时孙财枸科长在一台电脑上记录着,在摄像的过程中,曾还好对着摄像机,曾还好用口形,不止一次地对着镜头,无声地在心里喊着冤枉。曾还好要借此政治强奸的机会,表达内心的反抗。如果这个录像没人做过手脚,是能从摄像的画面中找到找到曾还好口形喊冤枉镜头的。


中午,孙财枸科长及几个市检察院的人,带着曾还好,在检察院东边的一个饭店里吃了中饭。


吃了中饭后,孙财枸科长对曾还好说:“检察院将对你实行拘留。但是,只要你态度好,很快就能出来的。”


事实上,带到市检察院来所做的一切过程,就是为对曾还好拘留做的准备。


曾还好没有能量,更无力,反抗他们的政治强奸。这就好像一个弱小女子,被几个粗暴的流氓,强奸了,还不能、还不敢、也无力反抗。


活生生的“双规”事实,让曾还好已经尝试过翻供的滋味。


那是在井窑“双规”点的最后一段时间,曾还好又让唯心地做了笔录。自从曾还好被逼供、诱供并做了不知多少笔录后,曾还好每天可以睡六小时的觉,睡了几天觉以后,曾还好大脑激烈的疼痛和双腿的浮肿少许好了一点。这时,曾还好想:“我所被迫交待的“受贿”都是被刑讯逼供、诱供出来的,我不能蒙受这不是事实的冤枉。”


那一天,曾还好对审讯的人讲:“我确实没有拿这些人的钱,我是身体上实在受不了,随着你们的诱供与逼供唯心地承认的。”


经过连续四十多天,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轮番审讯,已经获得的金城市历史上级别最高的,社会影响力很大的,受贿金额巨大的(当时一家报纸上报道),金城市“反腐败”取得重大战果的金城市电信局局长、党委书记曾还好受贿案即将告捷时,曾还好对审讯的人说是被刑讯逼供、诱供的,要翻案了。


曾还好能如愿翻案吗?能还曾还好清白的政治生命吗?他们能尊重客观事实吗?


当曾还好跟审讯的人讲:“我是清白的,我没有收受过我已经做过的笔录中我所收的贿,我是被体罚、刑讯逼供,几十天不让我睡觉,身体上实在吃不消,根据你们的诱供所做的笔录,请求组织上以事实为依据。”


随即,没过几分钟,来了几个人,把曾还好刚睡了几天的床铺搬出了房间。一个胖呼呼的、戴着眼镜的张熊,怒冲冲地对曾还好讲:“你要翻案吗?让你继续尝尝轮番审讯的滋味,叫你生不如死,度日如年。”


张熊凶狠地对曾还好说:“给我站着,站着想,为什么要翻案。我就不相信你能翻得了案。”


可怕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、不断受到体罚、殴打的轮番逼供审讯重新出现。当要再一次打击你,摧残你,其手段比第一次来得凶残。他们已经用刑讯逼供的手段,对曾还好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迫害,并让你选择了屈服,这一次,来得更凶猛。


胖呼呼的、戴着眼镜的张熊,看到曾还好的两腿没有并立立正,走上去猛踢一脚,凶狠地说道:“给我站好!”


曾还好被罚站了几小时后,金城市人民检察院的季余山来对曾还好进行了特别“关爱”,季余山似乎“深情”地做了曾还好的思想工作,对曾还好说:“人到这一步,还要为自己的身体想想,你看看你现在的身体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。你再翻案,把你送到蓝同市去,到那儿就不是这个样子了。”


“你的案子反正在我们检察院,到时候,我们会实事求是的,没有的事,也不会定你的。”季余山继续对曾还好说。


“你好好想想,好汉不吃眼前亏。”


“好好想想,如果不翻案,我就叫他们来,把床重新拿来。”


在整个井窑“双规”期间,金城市人民检察院的季余山,在井窑时间不短,但轮班审讯曾还好的时间不多,中途偶尔轮班审讯过,季余山没有打过曾还好。


度日如年,生不如死,二十四小时轮番式的审讯再一次又要降临。


曾还好惧怕“双规”非人一样的折磨。那几个残狠的刽子手的阴影不时在曾还好脑海里浮现。曾还好被他们连续几十天强行不让躺着睡觉,曾还好被他们连续三、四天不让坐下,曾还好被他们站着面对墙壁,并面部紧靠着大电灯泡站立,曾还好被他们用拳头对准鼻下猛打导致嘴角里撕破出血、上嘴唇肿突,曾还好被他们罚蹲连续几十个小时,并揪曾还好的头发让蹲着,曾还好被用拳击打腰部,曾还好被他们拼死地把头往墙上撞击高喊“救命”,曾还好被他们漫骂、羞辱人格,被他们用不知什么药刺激,让曾还好大脑晕眩,思维模糊,接受诱供……


季余山对曾还好说的话,多少对曾还好起了一些作用。曾还好还是坚信会有公正的法律,坚信事实的客观。


曾还好心里想着:“总有说理的地方,我没有收受过这些人的钱,怎么会有证据呢?法院,法院是公平公正的地方,我可以在法庭上当面对质。”


曾还好又一次坚强地软弱地选择退却。


金城市人民检察院的孙财枸科长和季余山,把曾还好带到检察院来,他们是代表“双规”?还是代表检察院?他们都代表。他们是双面人,一面是“双规”的脸,一面是检察院的脸。今天虽然地点从井窑宾馆换到市检察院,但是,如果现在再与他们翻案,他们还会把曾还好再送到井窑“双规”,或者换到什么其它地方。


曾还好没有勇气,更无力,对他们对政治强奸反抗。这就好像一个弱小女子,被几个粗暴的流氓,强奸了,还不能、还不敢、也无力反抗。


曾还好是世界上最坚强的人,坚强到不是曾还好所做的事情,竟然坚强地承认做了。灭顶灾难的冤案需要无比坚强的意志承受。


曾还好是世界上最软弱的人,曾还好软弱到被政治流氓强奸了,还不敢和无力反抗。男人的气概和尊严,曾还好那时显得如此软弱。


○○四年九月五日下午大概三点多钟,市检察院的孙财枸科长和季余山,在事先没有告诉曾还好的情况下,直接把曾还好送到金城市看守所。


分享
下一篇:这是最后一篇
上一篇:这是第一篇